關於事情是如何發展到這一步的，大家應該倒回一段時間去看看。

自稱為這個星球最強魔法師的黑塔之主並非浪得虛名，雖然由於瑪那粒子的限制，他在實力方面取得的最高成就不過是個接近中環法師的低環法師，但從學識淵博和見識來看，他可能比古代大賢者要強大很多。

畢竟古代大賢者不像他一樣處於一個知識開放的年代。

這麽說也不太對，實際上，就在幾十年前，黑塔中依然規定不同學派的魔法師不能交流。

哪怕黑塔中正式魔法師甚至學徒魔法師的數量一年比一年少，當時的魔法師們依然不允許自己學派的知識流傳到不屬於自己學派的人腦子裏去。就像如今聖教廷教皇所評價過的那樣，他們恪守過去流傳下的規律，使用早就應該被淘汰的皮紙和毛筆，如同生活在中世紀一般，仿佛這樣就能讓他們找回魔法師的光榮，但實際上帶來的只有更徹底的沒落。

在無數傳承淹沒在歷史中後，終於有一個魔法師站出來，大刀闊斧地對黑塔的制度進行改革。

這個魔法師就是黑塔之主。

在他的改革下，如今的黑塔更近似於一個古老的學校，只是教授的技能特殊了一點；所有流派的書籍都被放在圖書館中，只要是黑塔的人就能進行借閱；每個星期必定會舉行辯論會和某個課題的演講，只要能有成果，無論是學徒還是正式魔法師都會獲得獎勵，當然，研究成果也必須全部公布，如果研究者覺得他研究成果中的某部分不適合被所有人了解，那也必須向黑塔長老會提出屏蔽申請，由四個長老加上黑塔之主一起裁定是否能通過。

從某種意義上，黑塔之主的行為近似於暴君，他強迫所有黑塔的魔法師按照他的要求來。一開始很多魔法師對此感到苦不堪言，但幾年後黑塔裏終於擺脫負增長的人口數量和井噴般的研究成功發表證明了黑塔之主的正確。

黑塔之主本人更是在新制度裏受益良多，不然他也無法創下閱讀完十萬八千九百六十一本魔法書籍的壯舉。

作為一個知曉所有魔法理論，只礙於沒有實現理論環境的人，黑塔之主不用撒說名字就知道祂使用的塑能系高位法術陽炎爆，同時他也了解，在這個時代根本沒有能支撐施放這個法術的瑪那粒子。

但撒就是放出來，絲毫沒有遇到障礙。

年輕一點的人大概會高呼對手開掛，而逃得一命的黑塔之主只感受到了瑪那粒子流。

如此洶湧，如此澎湃，人生第一次感覺渾身毛孔都在呼吸瑪那粒子的黑塔之主就像是個孩子一樣哭了出來，並向著撒低下了他的頭顱。

“我可有榮幸知道您的名字？”他問。

“人類，你可稱我為……”撒猶豫了片刻，“……生命與權力。”

黑塔中有著關於神之時代的記載，由於立場關系，魔法師的記載甚至比聖教廷的記載要詳細得多。因為魔法師無需為了神的教義解讀而打仗，只需要對研究結果的不同看法而互毆，而聖教廷保存的聖物之所以那樣稀少和殘缺，甚至在幾千年前就丟失了諸神的真名，只能憑空創造一個天主來寄托信仰，不得不說有他們內部鬥爭的功勞。

聽到撒的話語，黑塔之主立刻理解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什麽生物。

但他並沒有畏懼，而是詢問：“什麽權力？”

撒偏著頭：“使用魔法的權力。”

黑塔之主的表情立刻變了。

幾秒後，他換上了一副恭敬的神色，頭垂得更低。

“吾神啊，”黑塔之主使用了一個比較親近的稱呼，“若您能光臨黑塔，我等將不勝榮幸。”

撒沒有理由拒絕這個邀請，臨走之前，他只稍稍註意了一下二號的靈魂之光，確認了黑發雇傭兵沒有遭遇到什麽意外的可能，便跟著黑塔之主走進直達黑塔的空間門。

剩下的事情不必多說，在沙漠中迷路的人不可能拒絕清水，如同處於瑪那粒子沙漠中的黑塔魔法師們不可能拒絕撒。

於是某只鳥在進入黑塔半個小時後，擁有了一個魔法師軍團。

***

“切瑞先生！你必須給我個解釋！”

大都城的“秘密部門”總部，全球政府的現任總統指著柯立夫·切瑞的鼻子大罵。

“你說把一切都交給你，好，我交給你，結果呢？”總統大聲說，“早就說過這種怪物們不可相信，他們雖然還有著人類的外表，內心實際上和惡魔沒有區別，魔法師黑塔的研究經費還是我們提供的吧，但他們二話沒說就臨陣倒戈到通緝犯那一邊去了，而負責和黑塔聯絡的你完全沒有察覺……”

柯立夫·切瑞正和總部裏的其他人對傳過來的全息視頻進行分析，他們采用了最新技術，但依然沒有一個攝像頭能拍下某個銀發神明的身影。對這樣的結果柯立夫·切瑞緊緊皺眉，同時不得不應對總統的質詢。

他回頭說：“實際上，關於‘神器一號’的能力我們已經掌握了很多，黑塔之主加入追捕的隊伍也是我們特別要求的，目前出現的狀況，依然在我們的計劃中。”

“你是說你計劃將整個黑塔送人？”總統語氣不善。

“和‘神器一號’的特殊能力比起來，黑塔的魔法師們的確沒什麽，尤其是考慮到這些魔法師大部分連個火球術都放不利索，”柯立夫·切瑞早有準備地回答，“我們的計劃的目的，是錄音。”

被標記為“神器一號”的唱詩鳥，祂神奇力量表現在聲音。

“從原理上，和我們設計的瑪那粒子驅逐儀非常類似，”柯立夫·切瑞說，“聲波屬於共振波中非常普遍的一種，盡管‘神器一號’想使瑪那粒子休眠或蘇醒，使用的力量不只是聲波，但聲波在其中占據了很大一部分，如果能得到樣本，我們在這方面的研究進程一定會提升幾個階段。”

“……所以你故意讓黑塔和祂接觸？”

“是的，”柯立夫·切瑞點點頭，“為了獲取魔法師們的支持，‘神器一號’必須展現祂活躍瑪那粒子的力量，我們正好能借此獲取研究樣本。”

盡管得到了合理的解釋，但現任總統是個十分小氣的人，他思忖著說：“這也不必把整個黑塔送給祂……”

“‘神器一號’在這方面非常謹慎，自祂在雙子峰蘇醒已經有半個月，但祂很少使用喚醒瑪那粒子的力量，與其等待祂心血來潮，不如由我們來促進祂使用，這樣還能更方便我們獲取樣本，”柯立夫·切瑞的計劃顯然並非一時沖動，“至於黑塔……那群魔法師並非忠誠於‘神器一號’，而是忠誠於瑪那粒子，只要我們研究出了成果，他們同樣會倒回我們這邊。”

很明顯，柯立夫已經做出了萬全的謀劃。

總統無話可說，只能詢問：“錄音怎麽樣了？”

***

距離眾人所在學校很近的某個角落，停著一輛房車。

這裏面看上去更像是某個錄音棚，各種昂貴的設備擁擠在一起，只為獲取最準確最真實的聲音。撒出現時哼唱的那一段小小旋律已經被刻錄保存，但是那一段旋律只有短短幾秒，對於房車中的眾人來說，作為研究樣本遠遠不夠。

他們將這個情況報告下去，一分鐘後，新的命令傳到包圍學校大門的眾多工裝制服耳中。

“倒向這些十惡不赦通緝犯的黑塔是怪物的同類！現在他們不過是暴露出真面目了而已！”走馬上任的代理指揮官喊道，“為了保護人類而戰！攻擊！”

這樣的歪理竟然得到了認同，所有還能運轉的瑪那粒子驅逐儀頓時被打開到最大的功率，蕩漾的彩虹湖泊頓時被掀起陣陣漣漪，同時色澤很快薄弱下去。就和黑塔之主一樣，差點為如此澎湃洶湧的瑪那粒子流跪下痛哭的黑袍老爺爺老奶奶們幾乎是下意識想要保留住活躍的瑪那粒子，他們不假思索地向著工裝制服們發動攻擊。

這個發展完全超出在場幾個有理智的人的意料，二號立刻明白是之前指揮工裝制服們直接開槍的人又說了什麽，但他不明白，攻擊魔法師們的意義何在。

明明和魔法師們並沒有徹底敵對，這種情況下不應該是談判加互相妥協嗎？

不合常理的發展已經讓二號詫異，接下來的變化更讓黑發雇傭兵吃驚，原本躲得遠遠的大霧魔竟然也調轉了它烏雲一般的頭，向著魔法師們沖了過來。

工裝制服們的行動還能叫做不太理智，大霧魔的行動就只能叫做想要自殺了，畢竟對於霧魔這種不死生物來說，只有魔法師或掌握方法的驅魔人才能徹底的消滅它們……難道這只變異得連魔法也不怕了？

一時間，霜凍射線和魔法飛彈在學校門口飛舞，強行參戰的大霧魔被幾個黑袍老奶奶施放的冰粉魔法球包在裏面——因為大霧魔實在太大，同時又是不死生物，失去一部分軀體後還能存活，所以魔法師們將它分割成幾塊，再同時使用冰封魔法球——黑塔的魔法師們第一次感覺到施法是如此順暢，以至於他們激動得施放了很多不必要的法術。

並沒有對工裝制服們造成多大傷亡，畢竟他們也是有各種儀器輔助的。

在這樣的使用下，幾分鐘前被喚醒的瑪那粒子們陸陸續續地再次恢覆惰性的不聽指揮狀態。

“吾神啊，”魔法師們轉而向撒祈禱，“請歌唱吧。”

錄音棚房車裏，“秘密部門”的公務員們雙手握拳，他們盯著屏幕喃喃：“唱啊，快唱啊！”

大都城的“秘密部門”總部中，柯立夫·切瑞大聲命令：“關鍵時刻了！加強進攻！”

某種意義上，撒這一刻被萬眾矚目。

祂終於張開口。

作者有話要說：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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